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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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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暉!”

“弘暉哥哥!”

“世子。”

看見弘暉被雪團咬到了,而且還咬出了血,本來還歡歡喜喜的眾人都有些慌亂,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倒是伺候弘暉的小太監似乎冷靜地多,看到血的一瞬間就從懷中掏出塊帕子,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已經弘暉的傷口裹上了。

這是眾人才如夢初醒一般,年紀最小的弘曙說話都結巴了起來:“這,這要不要請太醫啊,都流血了。”

一聽到說請太醫,眾人都有些猶豫,畢竟一旦請了太醫,被狗咬到了的事肯定是就瞞不住了,那不會想,咬人的雪團肯定要要被打死的。

一想到雪團要被打死,眾人心裏都有些不忍心,尤其是弘晴,他是幾人中最喜歡狗的,也和雪團玩的時間最長,自然不希望它被人打死。

連忙央求道:“還是別請太醫了吧,太醫要是知道了,皇瑪法就知道,那雪團怕是活不了了,就一個小傷口,弘暉回去點藥就沒事了。”

看著被小春子抱在懷裏的雪團,弘晴一臉的不舍。

弘昇卻覺得有些不妥,他到底年紀大些,想的更多,聽弘晴這麽說,忍不住皺了皺眉。

“可是我聽說過被狗咬了之後有可能會得一種很不好的病,很危險,要不還是讓太醫來看看吧!”

弘昱卻一臉的不以為意:“不過劃破了一個小傷口罷了,能得什麽不好的病?弘昇你別危言聳聽。”

弘晴也跟著點頭:“是啊,這狗又不大,傷口又這麽淺,回去用水洗洗、再拿藥膏搽一下就好,能得什麽病?弘昇你別咒弘暉。

再說了,打死雪團事小,要是讓二叔知道了是弘晉把狗帶進園子的,還傷了弘暉,弘晉少不得要被二叔狠狠教訓了,這可怎麽辦?”

不得不說,弘晴的腦瓜子的確轉的靈光,這一招禍水東引,不僅弘昇頓住了,其他人也都猶豫了起來。

畢竟相處了這些天,眾人的感情都有些深了,自然都不願意看到弘晉受到責備,弘暉自然也是如此。

雖然被咬地有些疼,但是看著一臉惶恐不安的弘晉,弘暉到底有些不忍心,說道。

“算了,弘晴說的對,就破了點皮而已,我塗點藥就行了,沒必要把事情鬧大,弄得大家都不安生。再說了,小錢子都已經幫我把傷口包上了,也沒事。”

小錢子就是剛才給弘暉裹上傷口的那個小太監,是進園子後康熙撥過來伺候的。

見苦主都這麽說了,弘昇也不好多說什麽,弘晉更是朝弘暉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不過因為出了弘暉被咬一事,眾人的興致減了大半,玩了沒一會兒就散了,弘暉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回去後,弘暉手上的傷自然瞞不過照顧他的宋嬤嬤,看到弘暉受了傷,當即心裏驚了一下。

“小錢子,你是怎麽照顧主子的?居然讓主子把手都摔破了。”宋嬤嬤厲聲呵斥道,臉上帶著一分薄怒。

不難怪她生氣,她是弘暉的奶娘,是看著弘暉長大的,對他比自己的親兒子還要上心,這次進園子也是唯一跟過來伺候弘暉的,現在看弘暉受了傷,哪裏有不心疼的?

只是弘暉到底是主子,她不好說什麽,只能責怪跟著伺候的人了。

見宋嬤嬤遷怒小錢子,弘暉連忙為對方辯解:“嬤嬤誤會了,我這不是摔的,是弘晉他……”

只是話還沒說完,小錢子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驚慌道:“嬤嬤莫怪,是奴才的錯,沒有照顧好阿哥,讓阿哥受傷了。”

“小錢子你怎麽……”弘暉詫異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小錢子,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把這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但是隨即弘暉就想到要是讓宋嬤嬤知道實情的話,這事保不齊就鬧大了,那答應弘晉的話就辦不到了,自己豈不是成了言而無信的小人了?

弘暉當即語氣一轉,哀求道:“嬤嬤,這是我不小心摔的,你就別怪小錢子了,當時還是他給我包紮的呢。”

弘暉指了指桌子剛拆下來的帕子求情道。

宋嬤嬤自然不可能被這弘暉這拙劣的演技給騙到,尤其剛才弘暉還提到了弘晉,她就更加猜測弘暉這次受傷不簡單,怕是和弘晉這些個阿哥們有關。

但是宋嬤嬤也只以為兩兄弟發生了什麽摩擦,才讓弘暉受的傷,並沒有想到其他。

不過原因是“知道”了,但是宋嬤嬤卻息了深究的心思。畢竟這事涉及到阿哥們,豈是她一個嬤嬤能置喙的了,她難不成還能為這點事找德妃娘娘做主去不成?

就算找了,最後的結果大概率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不了了之了,說了也無益。

更何況弘晉還是太子的兒子,要是為了這點小事影響了貝勒爺和太子的關系,那她就罪過大發了了。

想到這裏,宋嬤嬤好似也明白弘暉隱瞞的原因,忍不住嘆了口氣:“罷了,嬤嬤知道了,嬤嬤不會怪小錢子的,嬤嬤這就給你上藥。

只是阿哥記住,咱們這裏雖不是在自家府上,但是卻也不是寄人籬下,要是受了什麽委屈,阿哥只管說出來就是,自有德妃娘娘做主,可知道?”想了想,宋嬤嬤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

畢竟自家孩子什麽品性她太知道了,最是謙和懂事的,但是也因為太懂事了,很多時候受了委屈也不說,都自己默默忍著,就好比這次受傷一事也是,由不得讓人心疼。

以前在貝勒府,弘暉是府裏嫡出的世子,下人自然不敢給他委屈受。但是到了這暢春園,他這貝勒世子的身份就不夠看了,少不得會受些委屈。

想到這裏,宋嬤嬤著實是有些不理解福晉的做法了,原本阿哥在府裏呆地好好的,也不明白福晉為什麽執意要把阿哥送來暢春園來?難不成福晉是最近熱衷上了求神拜佛,連唯一的兒子都照顧不上了嗎?

“我知道了,嬤嬤。”見宋嬤嬤不追究了,弘暉的臉上不由地露出了一絲歡喜之色,卻沒有註意到小錢子那一臉慶幸的表情,似乎比他這個當時人還要高興。

太陽落下山頭,黑夜降臨,月亮慢慢升上了夜空,柔和的月光照耀著整個大地。

在伺候弘暉睡下之後,本應該回去歇息的小錢子並沒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悄悄地出了澹寧居。

只是剛出大門沒走幾步,迎面就撞上了弘昱身邊伺候的太監小路子,此時正提著夜宵的食盒往回走。

就著月色,小路子認出了小錢子,不禁有些詫異:“小錢子,這個點你不歇息怎麽出來了?有什麽事嗎?”

被小路子撞見,心虛的小錢子的不由得心中一緊,勉強笑了笑:“沒什麽,就是睡不著,想著出來轉一轉。”

“睡不著?”小路子越發詫異了。

雖然澹寧居的差事不算重,卻也不是無所事事,也是累了一天了,怎麽會睡不著呢?

隨即小路子像是想到什麽一般,一臉恍然大悟道:“你是擔心你老家的旱災吧!也是,你老家都鬧了幾年旱災了,家裏的地怕是都要絕收,難怪你會睡不著。”

聽小路子提到他的老家,小錢子身子一僵,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自然之色,幹笑道:“是啊,是擔心家裏。”

天色太暗,小路子也沒察覺到小錢子神色的不對勁,嘆道:“也是造孽,你家那地方都連著旱了三年了吧,眼看著今年又要大旱了,這簡直就不給人活路,要不然你當初也不能進宮做了太監。

不過雖是當了太監,對於咱們這窮苦人家也算是一條出路了,起碼有吃喝不愁,每月還能有些月銀拿,好的時候還有賞銀拿,也能補貼一下家裏。”想到這些天的收到的賞銀,小路子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自從被調到澹寧居後,他們的月銀都翻了一倍不說,娘娘們那邊也多有賞賜,而這些福晉也怕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每次來都會賞賜不少。小路子來這十來天,得到的賞銀都趕的上以前一年的月銀,想想他都覺得像做夢一般。

小路子笑道:“你也不要太擔心,有了你的這些補貼,想來你家裏今年肯定能熬過去的。”

熬過去?他們家真的能熬過去嗎?

小錢子的臉色越發僵了,表情也越發地勉強,模糊道:“是啊!一定能熬過去,行了,天色不早了,今天就聊到這裏吧,你也趕緊回去吧,要是耽擱弘昱阿哥的宵夜,他可是要生氣的。”

小錢子指了指小路子手裏的食盒,轉移話題道。

“啊,宵夜。”果然,被小錢子這麽一說,小路子這才想起來院裏還有一個等著吃夜宵的主子,一拍腦袋,有些著急道。

“行了,不和你說了,我得趕緊回去了,要是耽擱了,這小祖宗又要鬧了。”

這位小祖宗可是真真隨了直郡王的脾氣,性子急地很,尤其在這吃的上面,更是一刻都不容耽擱。

想到這裏,小錢子也不敢耽擱了,連忙就提著食盒匆匆往澹寧居走去。

見小路子走了,小錢子舒了一口氣,然後向著東北角去了,最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正急著回去的小路子在走到大門處的時候下意識地往後看了看,正好看到小錢最後子消失的方向,又是一楞。

“奇怪,怎麽往那地方走,那連個鬼影子都沒,去那裏有什麽好轉的?”

不過雖然奇怪,但是小路子著急把宵夜帶回去,也沒有多想,就急忙忙進了院子,很快就把這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而分開之後的小錢子,在七拐八拐之後,來到了暢春園府君廟旁的一處假山。

府君廟位於前湖和後湖中間的堤島最靠東的位置,因為兩面臨水,這裏並不適宜居住,所以這裏雖有建築,但是並沒有主子住這裏,最東邊的更都是廟宇之類的,如關帝廟和娘娘廟都是位於湖畔和小島中,而府君廟則是被土山環抱著。

白天的時候主子們過來玩的時候還有些人氣,但是等到了晚上,就安靜地可怕了,除了幾個值守的太監就看不到什麽人了。

繞過一片黑黢黢的山石,小錢子就看到一個同樣穿著灰色太監服的人已經在那裏了。

那人身材適中,長相也是普普通通沒有一絲特色,完全就是扔進人堆裏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看到這人,小錢子似乎有些害怕,但是到還在牢獄中受苦的老爹,小錢子咬了咬牙,還是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那人壓低嗓音問道:“讓你辦的事情辦了嗎?”

小錢子點頭:“我已經照你吩咐的辦了,不僅讓那狗咬到了弘暉阿哥,也把你給我的那東西塗在他的傷口上了。”

“是嗎?那就好。”聽到事情已經辦妥了,那人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喜色,似乎很是高興。

見人這般高興,雖然早就有所猜測的小錢子心中預感越發不好起來,忍不住問道。“你給我的那東西到底是什麽,為什麽非得在弘暉阿哥被狗咬傷後才能給他擦上,這東西它……”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見那人輕笑一聲,似笑非笑地看了小錢子一眼:“你說這話就有些沒意思了,你也別揣著明白裝糊塗,那若是什麽好東西,你覺得我讓你這般偷偷摸摸地去做?”

小錢子的臉色瞬間慘白。

是呀,如果真的是什麽好東西,還用得著這般偷偷摸摸的?還找上他?他不過是自欺欺人、想讓自己心裏良心好受一點罷了。

只是他沒有辦法,為了救他爹,他只能答應給這人的要求。

就在三天前,小錢子接到家裏突然傳來了消息,說他爹因殺人被下大牢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小錢子怎麽不敢相信自己那個老實巴交的爹會殺人呢?

在通過多番打聽之後才知道,才知道和鄰村的搶水有關。

這所謂的搶水就是兩個相鄰的村爭奪灌溉農田的水源而發生爭搶,這在鄉下尤為普遍,尤其在那些降水少的地方,這種事更是家常便飯了。畢竟水就那麽多,你們村用的多了,我們村就少了,這水一少,這莊稼還能活了?

都是靠種地謀生的農民,這地裏的莊稼都是他們的命,為了自己的命,能不拼命嗎?而且還不是單純的吵架,那是真要動手打架的,而且是上棍上鋤頭甚至上砍刀的那種。每年全國上下都會有因為爭奪水源而喪命的。

小錢子的老家是在山東,按理說原也不像陜西河南這些黃土高坡這般缺水,每年旱季的時候雖然也有搶水的事發生,但是卻也爭地不厲害,頂多也就赤膊打幾架,動棍子的都少。

但是從康熙四十一開始,老天爺就變了臉,連著三年出現了大旱的情況,水自然就金貴了起來,這搶水就搶地兇了起來,每次搶水,幾乎整個村子的青壯男子都上了。

小錢子的爹自然也不例外,今年拿著鋤頭和隔壁王家村幹了好幾次仗,最後一次甚至還用鋤頭柄把隔壁村長兒子的腦袋給敲破了。

本來這也算不上什麽大事,所謂皇權不下鄉,尤其是這種涉及到兩個村子之間的矛盾的打鬥,為了避免激起民變,縣裏那些當官的是能不摻和就不摻和,只要不鬧出人命來,他們就當做不知道。

原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但是卻沒想到,那個被小錢子爹敲破了腦袋的村長兒子在回家三天後突然死了,這下事情一下鬧大了。

兒子死了,家裏人自然哭地死去活來,王家村的村長更是當天就擊了鳴冤鼓告到了縣裏,小錢子的爹當即被拿了下了大獄。

小錢子雖然見識不多,但是卻也知道殺人償命這個道理,他爹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一想到他爹就要死了,小錢子整個人都絕望了。

雖然說當初他被家裏送進宮做了太監,但是小錢子並不怨恨爹娘,他也知道家裏實在是沒辦法,連連旱災,他們家早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了,他要是不進宮,全家都得餓死。

所以進了宮之後,他也沒有和家裏斷了聯系,反而一直把月銀往家裏送,就是希望家裏爹娘和弟弟妹妹能過得好點,卻沒想到遇到這種天大的禍事。

小錢子不是沒想到求人幫忙,但是他一個沒權沒勢的小太監,誰會願意幫他,更何況還是這種板上釘釘的死罪?

就在他絕望的時候,這人找上門來,說可以幫他救出他爹,條件就是讓弘暉阿哥在逗弘晉阿哥狗的時候被狗咬到,然後咬傷之後用他給的那瓶像唾液一樣腥臭的東西塗在弘暉被咬傷的傷口上。

小錢子雖然進宮的時日不算久,但是卻也聽過宮裏不少陰損的事兒,自然也能大概猜到這人做的是什麽目的。

被狗咬傷,像唾液一樣的東西,這是擺明了想讓弘暉阿哥染上恐水癥!

只是就算猜到了,但是當時的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加上這人保證就算真出了事也不會有人懷疑上他,只會以為是一場意外,小錢子一咬牙,還是答應了下來。

想到自己已經上了賊船,就算想再下來也是不能夠了,小錢子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好,我也不問了,不過既然我坐了你讓我做的事,那麽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履行你的承諾,救出我爹了?”

那人輕笑一聲:“急什麽?今天才是第一天呢,我總要看到成效才能幫你吧!這樣好了,只要等弘暉身上的癥狀發作的時候,我自然會幫你救出你爹的。”

一聽要等到弘暉身上的恐水癥發作再去救他爹,小錢子大急,連忙道:“這恐水癥發作的時間有長有短,短則六七天,長則三個月的都有,等那個時候我爹的判決文書怕都下來了,你們還怎麽救我爹?你不會是想耍賴吧!”

說到這裏,小錢子本來還算清秀的臉瞬間陰狠下來,眼中滿是兇光,威脅道:“我告訴你,你別想騙我,我把話撂這裏了,要是再我爹判決書下來之前你還不能救出我爹,我就把你們讓我害弘暉阿哥的事抖出去,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到時候就連你背後的主子也逃不掉。

我雖然不知道你背後的主子是誰,但是我不信行皇上還查不出來!”

見一個小小的太監居然敢威脅自己,這人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殺意,但是又立刻被他掩蓋下去的。

這人笑道:“我只是說看到效果的那天會救出你爹,又不是說沒救,你著什麽急啊!放心,答應你的我自然會辦到。我已經派人和縣衙那裏打過招呼了,讓他們照應你爹,你爹這些天不會挨打了。

同時我也讓對死者家裏使了銀子,讓他們改了口供,就說是回去後自己又跌了一跤磕到腦袋,和你爹沒什麽關系。想來過些日子,等這風頭過了,你爹就能出來了。”

“真的嗎?”見這人這麽說,小錢子大喜過後,不可置信道,“我爹很快就能出來了?”

“自然是真的,這還能有假?”這人微微笑道。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寫封信回去問問就能知道你爹現在的情況了,只不過為了避免落入口舌,這事還是要緩著些,不能立刻放了你爹。”

“好好好,我這就寫信回去問問情況。”

知道自己的父親有救了,小錢子連說了三個好字,也沒心思再和人扯皮了,急急忙忙地回去了,絲毫沒有註意到身後人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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